普世價值觀是中國走向未來之必須

2008-08-01 16:39:21      徐景安

  汶川大地震震出一個普世價值之爭,各種思想派別、文化主張再次登臺交鋒。

  我參加了近年來歷次關(guān)于中國改革的大爭論,這次也不想漏掉,就發(fā)表我的一家之言——因為目前這場爭論,雖是由司馬南對普世價值的批評文章引起的,但司馬先生的意見并非一人之見,是很有代表性的,實際上是中國改革系列方向之爭的延續(xù)。

  司馬南筆下的普世價值觀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得有自己的核心價值觀,或者說由國家政權(quán)認(rèn)可、廣大民眾接受的主流價值觀。它的形成,一是吸收本國、本民族的歷史文化的優(yōu)秀成果;二是借鑒外國、外民族的歷史文化的優(yōu)秀成果;三是根據(jù)現(xiàn)時的國情構(gòu)建創(chuàng)造。歷史的優(yōu)秀文化成果拿來今天用,外國的優(yōu)秀文化成果拿來中國用,這就是普世性,即超越了階級、民族、時代、國界具有了普世價值。

  從這個意義講,一個先進的國家和民族都不會拒絕普世價值,一個起碼的前提是不會否認(rèn)普世價值的存在。普世價值觀實際上是全人類文明進步的成果,是人類精神成熟的標(biāo)志。

  司馬先生在這個問題上的表述,卻是混亂驚人。一會兒否認(rèn)普世價值的存在,說:“價值如果要普世,從時間上來說,今天的人怎么去普昨天和明天的 ‘世’呢?從空間上說,不論是個人還是國家,都是生活在已有的歷史之上的,要像給計算機清零一樣給人和國家清零是不可能的。”一會兒說:“普世價值這玩意兒還是有的,只是不同人群、不同時代、不同文化背景下,均有不同的解讀。所以“普世價值的定義權(quán)也許比普世價值更重要”。一會兒說:“普世價值是個復(fù)雜的歷史概念、政治概念、文化概念,很難一言以蔽之”、“普世價值也許不錯,像巧克力,或咖啡,或卷煙。這玩意兒,擺著玩可以,嘗嘗鮮兒,也成。當(dāng)飯吃,不靠譜了。”一會兒又說:“無論任何人,以什么漂亮的理由,引誘威逼我們貪愛罌粟花的美麗都可能使人民共和國付出沉重代價”,這里普世價值被當(dāng)做了毒品。另一處稱其為“木馬病毒”,還有一處說普世價值是神話。

  通觀司馬先生文,我感到情緒多于理性,意氣多于分析。他充滿著階級感情與愛國熱情,有著強烈的階級斗爭觀念,特別是國際斗爭的警覺。他之所以懷疑、反對、警惕普世價值,是由于美國的險惡用心與惡劣行徑;同時,他不滿“反體制”的言論、行為,認(rèn)為“有些精英,靈魂被人家收買了,他們把語焉不詳?shù)母拍钆醯眠@么高,說得這么神通廣大,實際上可能是為了完成村長家某下人布置的一項具體任務(wù)”。他這里說的 “村長家某下人”也許指的是美國中央情報局。這個路數(shù),我是比較熟悉的。大凡主張自由、民主、人權(quán)的,基本上是美國中情局派來臥底的,這是左派慣用的批判手法與邏輯思維。因為美國鼓吹自由、民主、人權(quán),你竟然吹的是一個調(diào),按階級分析法與敵人擁護就必須反對定理,你不是美國特務(wù)是什么?

  所以,按司馬先生為代表的左派邏輯,確實無普世價值。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西方文化是資產(chǎn)階級的意識形態(tài),總之都是屬封資修之列。可是,司馬先生卻又主張“中華文明復(fù)興”,那我也給你戴一個帽,這是公然鼓吹復(fù)辟封建主義,如何?

  人的生命尊嚴(yán)不該維護嗎

    司馬南反對“國民的生命尊嚴(yán)”作為普世價值。他說“有人說不殺人(尊重生命)是普世價值,君不見殺人的理由何止成千上萬,要不要執(zhí)行死刑成了問題,計劃生育是不是殺人也成了問題……”他的邏輯就是世上還有“成千上萬”殺人的理由,所以,不殺人、尊重生命,這樣的文明原則也不能成立。

  然而,強調(diào) “國民的生命尊嚴(yán)”有什么錯嗎?建國后三十年間,鎮(zhèn)壓階級敵人,從地富反壞,到右派分子,到反黨集團,到走資派,到叛徒、內(nèi)奸、反革命修正主義,以至親密戰(zhàn)友一夜之間成為敵人,說一句話、寫一篇文章就成為反革命,數(shù)千萬生命被殘害,連同他們的子女家人遭連累,這個教訓(xùn)不慘痛嗎?改革后三十年,情況好多了,但是“國民的生命尊嚴(yán)”不被重視,沒有得到有效保障的現(xiàn)象,依然時有發(fā)生。難道呼吁尊重生命,有什么不對嗎?

  對于普世價值的內(nèi)涵、外延存在不同的認(rèn)識是正常的,但同時,說普世價值,未必就是在說“西方價值觀”。如果把汶川救災(zāi)說成是兌現(xiàn)西方價值觀,當(dāng)然是不妥的,沒有西方價值觀,我們就不救災(zāi)了?或者我們救災(zāi)是做給別人看的?但司馬先生抓住類似《南方周末》地震期間的評論中 “國家正以這樣切實的行動,向自己的人民,向全世界兌現(xiàn)自己對于普世價值的承諾”這樣的話大做文章,乃至否認(rèn)“國民的生命尊嚴(yán)”的普世性,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他要反的就是普世價值觀。[page]

  民主是壞東西嗎

    司馬曾經(jīng)給我的回文說:“司馬小子并不反對什么普世價值……小子所論蓋屬政治價值層面,基本與個人道德價值層面無涉。徐老人家真真冤枉我也”。所謂價值觀,一定涉及法律、制度、道德層面,也就既與政治有關(guān),也與道德有關(guān),哪有與道德無關(guān)的價值觀呢?

  他說的政治價值層面是什么意思呢?他花了很多的筆墨反對民主作為“普世價值”。這確實是當(dāng)今中國爭議的一個焦點。

  民主的原則與實踐、理念與事實、形式與內(nèi)容存在矛盾、沖突,民主存在虛偽、造假等等現(xiàn)象,這是因為人類社會還存在勢力集團,他們出于自身的利益使美好的東西變異。人類創(chuàng)造的一切美好原則——自由、民主、平等、正義、仁愛、忠誠、友誼、信任,哪一個沒有被踐踏過、玷污過、挪用過?能因此而否認(rèn)、拋棄這些原則嗎?用“法西斯通過民主的形式選舉選出來,發(fā)動對中國的鴉片戰(zhàn)爭也通過了民主形式”這么兩件事,就能證明民主不是好東西嗎?如果這種邏輯能成立,世界上還有好東西嗎?

  司馬南極力推崇“民為邦本,本固邦寧”,這不就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用來欺騙、愚弄民眾的口號嗎?請問,人類歷史上有哪一個統(tǒng)治階級實行過“民為邦本”的原則?相比而言,實行民主,盡管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至少給民眾表達民意的機會與選擇的權(quán)利,多少接近一些“民為邦本”的原則。我不能證明民主一定是 “民為邦本”,但反民主一定不是“民為邦本”。請司馬南舉一個實例說明,人類歷史上哪一國家、哪一社會實行了反民主的“民為邦本”?

  司馬南反對民主作為普世價值,舉了美國為“案例”。從100多年前,美國對待可憐的印第安人,直到40年前美國先后出兵朝鮮、越南,以至今天攻打阿富汗、伊拉克,于是問“普世價值,拿到中國來能干啥”。這是許多反民主人士的邏輯,美國是實行民主的國家,美國干了許多壞事,所以實行民主一定也干壞事!

  拿民主來說,其含義是治理公共事務(wù),事先要充分聽取民意,事中要得到民眾的授權(quán),事后要保障不同意見者反對的權(quán)利。這是“民為邦本”的國家和社會都必須接受的原則和理念。民主在實踐中會被勢力集團干擾、操縱,而打折扣,甚至也會強借民意而售其奸。這是實行民主需要防范的,而不是反對民主的理由。即使民主原則充分履行,也不能保證決策是正確的,不過在大多數(shù)人認(rèn)識以后可以得到糾正,這也是民主必須付出的代價。

  實行民主并沒有制止美國對外的侵略、干涉,也沒有使美國國內(nèi)一切事都美好,但實行民主的好處也有很多,其中一例是美國財政支出的75%用于公民的福利和社會保障。這是什么原因呢?按照階級分析法,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代表一小撮壟斷資產(chǎn)階級的利益,怎么會把財政支出的三分之二用于大眾呢?這是因為實行民主,民主黨和共和黨為拉選票,不得不給民眾好處。當(dāng)然,民主不能包治百病,實行民主的國家也問題多多。中國的民主建設(shè)也需要探索自己的道路、建立自己的模式,但民主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還是應(yīng)該分清的。

  司馬先生嘲諷說:“相信美國民主導(dǎo)致美國富強,這和相信會登山造就企業(yè)家王石,會開車造就董事長馬明哲一樣”,然而,又筆鋒一轉(zhuǎn)說:“我沒有否認(rèn)民主,我們在探尋民主,中國真心在推動民主化進程”。司馬真是妙筆生輝、游刃有余、峰回路轉(zhuǎn)、隨心所欲,把民主批得狗屎不如,最后來一句“真心在推動民主化進程”,實在讓人目瞪口呆。

  仍是改革之爭

    在我看來,對普世價值的這輪爭論,實質(zhì)上仍是改革之爭的延續(xù)。中央精神一直是堅持改革開放不動搖,號召繼續(xù)解放思想,探索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然而,如司馬者自以為對中國負(fù)責(zé),熱愛中華,卻在中國最迫切需要建立改革共識、最迫切需要形成主流價值觀的關(guān)鍵問題上帶來思想混亂。司馬批評人家“思想進入癡迷狀態(tài)”,我倒認(rèn)為司馬有點像。癡迷地攻擊別人,癡迷地維護現(xiàn)狀,癡迷地不知未來,癡迷地反對改革。

  溫家寶總理答法國 《世界報》記者問時說:“民主、法制、自由、人權(quán)、平等、博愛,這不是資本主義所特有的,這是整個世界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共同形成的文明成果,也是人類共同追求的價值觀。”經(jīng)胡錦濤主席親自審定的文件則有更明確的表述,在“暖春之旅”結(jié)束的時候,中日發(fā)表的“關(guān)于全面推進戰(zhàn)略互惠關(guān)系的聯(lián)合聲明”說:“為進一步理解和追求國際社會公認(rèn)的基本和普遍價值進行緊密合作,不斷加深對在長期交流中共同培育、共同擁有的文化的理解。”中國認(rèn)同普世價值觀,是中國走向光明未來的希望,是中國堅持正確改革方向的思想保障。正因此,引起反改革人士的強烈不滿,就在普世價值問題上大做文章。普世價值之爭的實質(zhì)是改革與反改革之爭,是改革方向之爭。司馬先生這回就當(dāng)了反改革沖鋒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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