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本山:二人轉(zhuǎn)能火爆,因為中國太需要喜劇

2009-05-18 11:08:03      挖貝網(wǎng)

趙本山

  《綜藝》:二人轉(zhuǎn)是劇場藝術(shù),你正在做的《明星轉(zhuǎn)起來》就是把二人轉(zhuǎn)從劇場搬到熒屏上,中間的過渡你覺得自然嗎?

  趙本山:這個我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第一次試不就給中央臺惹了事嗎?后來我沒放棄,一直在努力,應該說是很自然地過渡過來的。如果說沒有這5年我連拍戲帶這么推,二人轉(zhuǎn)可能始終在地下生活,始終都不會被真正關(guān)注。

  《綜藝》:你做的是“綠色二人轉(zhuǎn)”,你就是一道紅線是嗎?

  趙本山:對,就通過我這道紅線把關(guān)。我有各種制度來管理我的演員。張藝謀在我這兒看了三場,把他感動壞了,他說,哪兒都比不了啊,中國人才都在你這兒啊,中國喜劇要好好經(jīng)營,按你這步伐往前走,沒有能超過你的。因為這塊兒土地產(chǎn)這個,它是從泥土里頭長出來的,不是說你不會我培養(yǎng)你一段兒,它是十幾年的功夫甚至二十幾年的功夫才能達到今天演員在臺上那種自信。它的那種放松到了一種自由的狀態(tài),這種自由的狀態(tài)是專業(yè)演員沒有的。

  《綜藝》:這些人才都是十幾年培養(yǎng)出來的,你看北京劇場又開了,那人才的培養(yǎng)能跟得上劇場的擴張嗎?

  趙本山:這不用擔心,后期一定會有人的,它是地里不斷長出來的,人才一茬茬跟著就來了,你明白嗎?其他劇場各縣城都有,凡是苗子咱要看上了就進入咱的團隊了。別人說不準你應該怎么演,把什么給去掉,可能就會是非常優(yōu)秀的演員。我們這里不僅是個平臺,而且是美學、表演和分寸把握的平臺。其實喜劇和鬧劇、惡搞的界限可能就差一個指頭,越過一步可能就是庸俗,稍往這邊來點就是精彩。這幫人其實都超過周星馳的本領(lǐng)了,只是沒有時間去慢慢把握,因為我們導演少,就玩兒我一個人,我要是拍一個片子就一頭扎到那上去了,這邊就管得少了。如果我們多幾個導演就好了,那我可能下一步就改道了,就改喜劇創(chuàng)作了,中國太需要喜劇了,全世界最賣錢的還是喜劇。

  劇場擴張倒是需要時間。其實現(xiàn)在到處有人找我開劇場,但我不想那么擴張。擴張快了演員不是沒有,只是我要求的藝術(shù)質(zhì)量跟不上。但是我們各個團隊、劇場的規(guī)章制度都很全面,以后可能就是坐在家里就把全國的劇場都管上了,那兒有多少個座,上了多少人,演員演得怎么樣,大屏幕都能顯示出來,幾乎二十天的演出都能記錄下,演員說錯哪句話都有記錄。這種管理是非常重要的。

  《綜藝》:你說各地都有意圖和本山傳媒合作開劇場,大體模式是怎樣的?

  趙本山:都是以租劇場或者買劇場的方式獨立做起來,當?shù)氐糜腥酥С?,但管理盡量獨立。合作(模式的劇場)我們目前有一兩個,但經(jīng)濟效益不大好。為什么呢?合作的劇場管理上有問題,你一半人他一半人,出現(xiàn)問題不好管理。(《綜藝》:本山傳媒在這些劇場里都是控股方嗎?)那肯定是,最起碼藝術(shù)經(jīng)營這一塊兒完全是我們負責和主導,你換一個人去經(jīng)營沒法弄,他們也不聽。

  《綜藝》:本山傳媒有沒有一個完善的人才遴選機制?

  趙本山:東三省這些唱二人轉(zhuǎn)的藝人凡是有點名氣的,不客氣地說好的幾乎都在我這兒呢。考核標準就是在別的劇場壓軸的到我這兒來就唱第一個,差距就這么大。

  《綜藝》:和別的劇場不會有沖突嗎?

  趙本山:沒有啥沖突。東三省這些搞二人轉(zhuǎn)的,大的就那么幾家,這些人如果聽說(他們的演員)要上我這兒來都會放人。第一點,他比不了,第二點,他覺得有出息。二人轉(zhuǎn)本身是我接手之后才火爆,所以只要是上我這兒來,他們不會有意見。我也會和他們商量,說你們不要有什么想法,都是為了二人轉(zhuǎn)的發(fā)展,也是為了培養(yǎng)人才。

  《綜藝》:就是說別的劇場和“劉老根大舞臺”根本沒法比?

  趙本山:我們是看得著、攆不上的。二人轉(zhuǎn)為什么我經(jīng)營就能火起來,第一是因為我本人的社會影響力,我能把它從泥坑里拽上來;第二我有一個電視制作機構(gòu),能獨立拍戲培養(yǎng)明星,別人也可以拍但拍不火。其他我還有個大學(編者注:遼寧大學本山藝術(shù)學院),大學有好苗子可以直接進入我們基地,這是一個產(chǎn)業(yè)鏈條,是別的劇場沒有的。我的團隊也是不可復制的,我做喜劇也很有經(jīng)驗了,很多時候演員表演讓我點一下,觀眾就能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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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山傳媒不差錢

  《綜藝》:你就是本山集團的核心競爭力,這是不是有問題,演員夠不夠遴選標準你是標準,演出合不合規(guī)矩你也是紅線,表演也得你幫忙提高……

  趙本山:通過逐漸培養(yǎng),現(xiàn)在下面的每個總監(jiān)都已經(jīng)知道了,對我的審美把握他們常在我身邊悟都能悟出來,但是(具體到)該怎么演他還是不知道。比如(他們)能看出哪兒不舒服,你這兒有點過,得收一收,但怎么收不知道,這是最難的。比如拍戲,最初一個月我要在那兒把握,然后換別的導演,因為經(jīng)過一個月后,演員就基本上能把把握人物狀態(tài)了,但是往里加彩兒很難。同樣兩行字可能演十分鐘,也可能是五分鐘。我排戲就是讓演員自己找農(nóng)村生活里的狀態(tài),這種東西我是很厚重的。比如《鄉(xiāng)村愛情》、《劉老根》、《馬大帥》,那都是我的生活,怎么演我都知道。

  《綜藝》:如果你退休了呢?

  趙本山:人不能想那么長。別說你退休你哪天人還沒了呢咋辦?(《綜藝》:但本山傳媒還在呢?)當然,時間長了,后續(xù)人才成長起來,可能出不來我這樣一個人,出來一個管理者也不錯。其實一個團隊最重要的一是關(guān)心二是制度,要有一個良好的制度適應市場化運作,三是要分配公平合理。我們剛開始做事都是血氣方剛,我能跟上你就行;后來就是利益,在利益上要大方點。不是說人那兒一個月掙一萬你給五千,你再有能耐人也不會來的,因為人都是強調(diào)一個生存的自我價值,只要你兌現(xiàn)他的價值,他就會老老實實干活兒。這和做官不一樣,說科長完了給你升個副處,還有機會當廳長,藝術(shù)沒有這個,藝術(shù)就是利和名。藝人還有一個很難的就是成名后的管理,比如小沈陽的出現(xiàn),按照他對公司正常一年貢獻的價值,他可以一輩子都不干了,不來都成了。你怎么辦?

  《綜藝》:怎么把趙本山這個個人品牌轉(zhuǎn)化成本山傳媒的品牌呢?

  趙本山: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轉(zhuǎn)化了。像小沈陽已經(jīng)出來了,我別的學生也開始有名氣了,還有這么多產(chǎn)品,像電視劇、劇場,這都是本山傳媒的品牌。

  《綜藝》:想過讓本山傳媒上市嗎?

  趙本山:我原來還真想過,后來有幾個做過上市的哥們跟我說你不要上市。上市的目的是什么?是想企業(yè)擴張,是融資,你自己有錢沒花了,你融什么資?往哪兒花???你不可能說把錢存起來整點利息等股票上漲,不可能的事,你得有內(nèi)容可做。

  《綜藝》:就是說本山傳媒不差錢是嗎?

  趙本山:現(xiàn)在我們掙到的錢足夠養(yǎng)活我們所有的人,再往特別深去我也沒想。過去我當藝人積累的積蓄都用到二人轉(zhuǎn)發(fā)展上了,都做文化了,我覺得很值。本山傳媒未來的發(fā)展肯定會越來越好,只要我身體允許,這我很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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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樂生產(chǎn)生產(chǎn)快樂

  《綜藝》:有沒有覺得事業(yè)做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是背后很多力量推著你不得不往前走?

  趙本山:只要自己能動就停不下來。你有責任,比方說四五十個學生奔著你來了,叫你一聲師傅的時候都是責任,包括他們的家庭任何事情我都得管著,不然的話你的凝聚力也不能那樣。對我來說這個過程就是享受,沒事干對我不是享受。

  《綜藝》:現(xiàn)在大家都喜歡叫你董事長,你做的文化事業(yè)從商業(yè)角度看也是成功的,你怎么看以前經(jīng)營過的生意,比如足球還有煤炭?

  趙本山:那是自己進入商場的一個過程。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一個過程。既然做生意當然想掙錢。那個時候也有自己的文化公司,廣告公司,也不是沒做起來,也想過拍片,但自己的原始積累不夠,也沒有大平臺,而且誰來啊,沒有團隊。做煤炭生意也是為了積累資金。

  《綜藝》:從去年開始,大家對你的關(guān)注逐漸從一個著名喜劇小品演員轉(zhuǎn)向了你在做的產(chǎn)業(yè)、公司,注意到這種變化沒有?

  趙本山:是,因為過去我也沒想讓別人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沒主動宣傳過。其實我頭5、6年就這么做過來的。不是怕人知道你掙錢,我都依法納稅怕什么?現(xiàn)在關(guān)注度這么高還是因為二人轉(zhuǎn)火了,我那個劇場大江南北天天去人,不是電視宣傳的,完全是口碑,變成你去沈陽不能不看。看那玩意兒都能治病,你有多大憋心事看一場二人轉(zhuǎn)都好了,沒有一個裝的,每一個人都滿足地離開。

  《綜藝》:二人轉(zhuǎn)和趙本山是什么關(guān)系?

  趙本山:沒有我二人轉(zhuǎn)不會有現(xiàn)在這么火爆的形勢,沒有二人轉(zhuǎn)也沒有我今天。

  《綜藝》:企業(yè)家,明星,二人轉(zhuǎn)演員,德藝雙馨的老藝術(shù)家,你自己怎么選?

  趙本山:其他身份全都忽略掉,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出身的二人轉(zhuǎn)演員。其實我就是在經(jīng)營我自己,我是沒用別人經(jīng)營,別的演員可能不懂,但我知道,包括經(jīng)營我的事業(yè),我知道這個市場將來會怎樣,幾年前中央臺往下拽我的學生的時候我都沒灰心,我還站出來跟他們干仗,那是直播啊,但這是我生命換來的。還因為我堅信我的立場是對的,只是大家不夠解放。我知道笑產(chǎn)業(yè)的大方向,這個是人人都需要的,不僅是14億人的事,是全世界的一項事業(yè)。

  《綜藝》:你是什么時候總結(jié)出“笑產(chǎn)業(yè)”的?

  趙本山:這個我早就有,我們公司理念就是“快樂生產(chǎn),生產(chǎn)快樂”。這說法我過去說過,沒人發(fā)現(xiàn)過,就讓你們聽見了。我成立這公司就提出來了。

  《綜藝》:本山傳媒現(xiàn)在有多大規(guī)模?

  趙本山:算上大學部分有一千多人?,F(xiàn)有劇場2008年的票房有一個多億吧,2009年會更好,票房會翻番,還有演員商業(yè)演出、廣告代言、電視劇等收入。主要還是劇場票房的收入,希望2009年能有三個億,我不操這心,三億完成不了二億五也行,做不到也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有個目標,事情一直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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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東大先生》是個失敗的作品

  《綜藝》:你對自己的幾部電視劇怎么看?

  趙本山:《馬大帥1》比較偏向我自己的風格,火了以后,《馬大帥2》因為要上央視就有些調(diào)整。《鄉(xiāng)村愛情2》從頭到尾是我自己跟的,《鄉(xiāng)村愛情1》我只盯了前一段兒。今年要拍《鄉(xiāng)村愛情3》。新項目還有室內(nèi)的惡搞情景喜劇,“飛”起來演。還有一個短劇系列,要和遼臺合作。

  《綜藝》:對比較新的《關(guān)東大先生》你怎么看?

  趙本山:這是一個失敗的作品。不是劇本失敗,是表達方式失敗了,我們應該讓它“飛”起來,鬧起來,那就有意思了。下一部戲我們就要改。《關(guān)東大先生》是一個我(此前)沒接觸過的歷史類故事。在拍攝時,把一個非常虛的故事用非常實的狀態(tài)去排,完了鬧又沒鬧起來,戲的節(jié)奏也有問題,所以觀眾狀態(tài)進不來,笑不起來,正經(jīng)又正經(jīng)不起來。我們承認這部戲是我的作品中惟一失敗的一部。

  《綜藝》:其實劇本感覺有一定水準,是不是演員不匹配?

  趙本山:主要還是導演就是我的問題。剛開始是沈陽棋盤山管委會花錢建了一個景地,非常漂亮,我不能不拍。為了這個景地和沈陽拍了這個戲,想把這個景地拍火了,沒想到適得其反。

  《綜藝》:拿到劇本的時候心里沒犯過嘀咕嗎,這其實是個年代戲的劇本。

  趙本山:犯過嘀咕。心里始終不自信,想了三年而且花了大價錢買的(本子)。包括攝影啊美術(shù)啊投入都很大。

  《綜藝》:成本收回了嗎?

  趙本山:不賠錢,但是影響力差。我說的失敗就是這個。就是定位定錯了,要是“飛”起來拍也會很好看,但我們太保守。

  《綜藝》:以后做電視劇會繼續(xù)回到喜劇風格上?

  趙本山:應該,這是我們的強項。我覺得拍一個能讓觀眾笑起來的戲誰也拍不過我,我敢吹這個牛,而且我們這個團隊整一個故事讓大家笑翻了很容易。也有可能還嘗試歷史劇、年代戲什么的,但定位要準,比如《劉羅鍋》的形式就很好,能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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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晚,不能不上

  《綜藝》:你有一個春晚小品叫《三鞭子》,感覺演得特別累,那個時候是努力想走一條主流化的道路嗎?

  趙本山:沒有。我還是關(guān)心民眾的心理和口味。但那個演得是特別累,本來是一個很深刻的東西,后來改得特別多,改擰巴了。

  《綜藝》:但在同樣比較主流的《昨天、今天、明天》中,你的狀態(tài)好像一下子松弛下來了。

  趙本山:那個時候正好是我的小品的一個轉(zhuǎn)折點。其實今年這個作品(《不差錢》)不輸給《昨天、今天、明天》。它是一個小品樣式的轉(zhuǎn)變,你看以前小品都是一個四句、六句、八句直著脖子喊的狀態(tài),但這兩個小品都回到了電視欄目的狀態(tài)上,有一個形式和形象。當時《實話實說》很火,出了《昨天、今天、明天》。今年依托的欄目是《星光大道》,但今年的《不差錢》更舒服,《昨天、今天、明天》還是有四句、八句念的,今年都沒有了。

  《綜藝》:《賣拐》也是一種特別生活化的狀態(tài),和二人轉(zhuǎn)有關(guān)系嗎?

  趙本山:我的作品都和二人轉(zhuǎn)有關(guān)系,二人轉(zhuǎn)那種舞臺上的自由和自然,現(xiàn)在擱學院學的那些東西做不到,始終和觀眾隔著一層。但那時候我還沒開始正式做二人轉(zhuǎn)。

  《綜藝》:去年春晚《火炬手》你壓力很大,都哭了,今年的感受呢?

  趙本山:今年春晚也很艱難,丹丹不上也不能非讓上,但我不得不上。不上大家肯定又以為我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誰跟我演都是趙本山小品,我能不上嗎?去年演得比較崩潰,緊張,特別累,哭了自己都不知道。去年是提前一個月想了好幾個題材,最后的題目比較正,不能玩起來,所以演得比較累。

  《綜藝》:今年第一個本子給斃了,但你很快就拿出《不差錢》了。

  趙本山:斃了我就先回來了,坐在那兒看電視看見《星光大道》的總決賽,看完就給老畢打電話,說你進步了,調(diào)侃不傷著觀眾了,學會放低自己了。喜劇就是得拿自己調(diào)侃,要犧牲自我。當天連夜就想好這個本子了,包括怎么把小沈陽的狀態(tài)放進去合理,就弄一個“蘇格蘭調(diào)情”,丫蛋本身的表演就是農(nóng)村孩子不會說話又愛說,就都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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